
作者:David Hoffman 來源:Bankless 翻譯:善歐巴,比特鏈視界
概覽
自 2023 年以來,以太坊喪失了曾經將 ETH 變為「貨幣」的分發優勢——它主動限制了 L1 的可用性,敦促開發者「離開主網」,並對某些產品類別進行道德審查。這些選擇導致用戶、流動性和注意力被分散到了 L2 和其他更快的 L1 鏈上。結果是原本的「產品-貨幣」正反饋循環被打斷——應用無法再吸引用戶,用戶無法再帶來開發者與資金,ETH 也就不再是增長的錨點,只能像被打折的科技股一樣交易,資本也開始流向其他地方。
解決方案? 回歸產品導向、主網優先的策略:提升底層容量,把每一條鏈(包括 Rollup)都當作競爭對手來看待,並將以太坊主網重新定位為未來代幣化資產的去中心化經濟中心。以太坊重構後的兩年路線圖以 10 倍 Gas 上限、原生 zkEVM、以及更緊密的 L1-L2 集成為目標,有望重燃那條正反饋循環,把開發者和交易者拉回主網,讓以太坊重新成為加密世界的「第二大全球貨幣」。
破碎的循環
ETH 在 2021 年的崛起,是因為市場開始將它當作加密世界中第二種「貨幣」來定價。
在新冠之後的全球貨幣大放水背景下,人們逐漸意識到「貨幣」本質上是一種信仰神話,市場也開始尋找新的信仰體系。比特幣顯然是一種答案,但 2021 年,人們意識到:用區塊鏈製造「貨幣」的方式不止一種,固定供應上限並非唯一選項。
彼時,以太坊展現出一條正向反饋循環,其最終成果都集中體現在 ETH 的價值捕獲上:
應用 → 用戶 → 開發者 → 投資者 → 流動性 → 協議收入 → ETH 價值提升。
正反饋循環是極其強大的力量。它讓你在麥克風對準音響時聽到刺耳尖叫;它是核爆時的失控能量;它也是疫情封鎖時的病毒指數增長。強大的正反饋循環,連漠不關心的人都無法忽視。
市場正是看到了以太坊這種強烈的正反饋,於是給 ETH 打上了「新貨幣」的估值標籤。一切都曾經運轉得很好。
發生了什麼?
當你聽到音響因麥克風回授而發出嘯叫,怎麼處理?只需斷開揚聲器與麥克風之間的連接。切斷反饋,聲音也就停止。
這正是以太坊在把 Rollup 放入過早路線圖時所做的事情。
以太坊最初的優勢在於L1,它是構建者接觸首批用戶的唯一入口,是用戶訪問應用的中心場所,也是投機者和交易者優化市場效率的天然平臺。想要做點什麼,你只能來以太坊主網。
沒有第二選擇。
但當「以 Rollup 為中心的路線圖」成為主流之後,無論是以太坊的官方領導層,還是其社區聲音,都把 L2 推為未來核心。「以太坊靠 L2 擴容」的口號響徹生態。
當時人們並未充分認識到其代價。構建者突然不得不在十幾個 rollup 中挑選出一個贏家;用戶擔心他們的朋友(以及流動性)會遷移到哪裡;交易所和錢包也爭先恐後地跟進。原本設想中的以太坊 Layer-2 之間的競爭合作,最終演變成了零和博弈、毫無成效的內鬥。
在 Rollup 出現之前,投資以太坊很容易:只需購買 ETH 即可。但是,由於以太坊的下一階段增長依賴於 rollup,因此要想獲得這種增長,就需要持有一籃子 rollup 代幣,並對贏家或輸家進行主觀猜測。在這種情況下,ETH 怎麼可能成為貨幣呢?
主網作為協調中心的「謝林點」一旦消失,以太坊的信號強度也隨之瓦解。 以太坊的 Cosmos 化是真實存在的。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市場不再將 ETH 當作「加密貨幣」,而是開始像科技股一樣,用折現現金流(DCF)模型來定價。問題是,沒有哪個 L1 資產能在這種模型下顯得「便宜」。
ETH 不再相較 BTC 有性價比,反而看起來比成長性更快的智能合約平臺(如 Solana)要「貴」。
曾經獨霸一方的以太坊,如今被放進了「眾多高性能中心化鏈」這個通用籃子中對比。 從 90% 的主導地位跌到 60%,這不僅是數據變化。90% 的佔有率意味著它是全球貨幣;60% 的佔有率意味著它只是一個科技平臺。
這種趨勢在 ETH 價格中滯後顯現,但我們都看到 ETHBTC 的長期疲軟走勢。
儘管 5 月 8-10 日 ETH 3 天暴漲 $700,它相較 BTC 仍下跌了 72%,相較 Solana 更是下跌 84%(近 900 天內)。
有人可能認為 ETH 表現弱是因為一些外部因素,與以太坊戰略無關。
但請看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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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hael Saylor 三年內為比特幣投入了 $350 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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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lana 的 memecoin 鎖倉上億美元流動性;
這兩部分資金 本可流入以太坊生態 ,卻被競爭者拿走了。
而以太坊沒有自己的 Saylor,也無法擁有,因為它的資產與生態之間的反饋迴路已經斷裂。
Solana 的 memecoin 熱潮是個複雜現象。雖然以太坊無法實現 400ms 的出塊速度,也無法複製 Solana 上 memecoin 的玩法,但 Solana 開發生態的活躍、對產品的友好態度,吸引了原本應屬於以太坊的那批開發者——那些在 2022 年後被推走的開發者。
以太坊的轉向
以太坊是一個去中心化的生態系統,它沒有中心化的指揮中樞——信號來自邊緣,而真正正確的信號會隨著時間不斷增強。到了 2024 年,這些正確的信號終於傳達到了合適的聽眾那裡,變革開始發生。
我和以太坊基金會的 Ansgar 與 Dankrad 的播客對話,正是圍繞這個過程展開的——我們討論了 2021 到 2024 年間以太坊戰略失誤背後的原因,以及生態在領導層上做出的具體調整。
我還整理了一份備忘清單,列出了以太坊生態中各種「疲軟」表現的分類,以及正在進行的解決措施。
在以太坊社區中,有人認為這是一次「戰略轉向」,也有人說這只是一次「優先級調整」。但我認為這其實無關緊要—。這只是語義問題。真正重要的是:以太坊對生態各組成部分的優先順序是什麼。
最關鍵的一點是:以太坊必須優先考慮自身(L1),再去考慮 L2。
以太坊主網(L1)必須始終是生態系統的首要優先級——L2 不應主導以太坊的發展路線圖,尤其不能凌駕於主網的核心需求之上。否則就會變成「本末倒置」。
以太坊的優先級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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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1 的技術能力與安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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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1 的應用生態與用戶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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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2 的互操作性標準
一個弱小的 L1,對整個以太坊生態都是災難。它會對用戶不利,對應用不利,對交易者不利,對 L2 也不利。反之,如果把重心重新放在主網的強度上,生態中的一切都會隨之受益。
為了整個生態的健康發展,L1 必須在競爭中保持頂級實力。
如果以太坊希望最好地服務於其用戶、應用與 Rollup,它必須先服務好自己。
以太坊主網是加密貨幣的經濟中心
L1 應該成為 任何人想要構建、使用或交易鏈上資產時的默認平臺。
它是唯一真正去中心化的、多客戶端的、始終在線的網絡。正是在這裡,密碼朋克的理想才能真正觸達普通用戶。我們的使命是: 將這個卓越的基礎擴展到儘可能廣的範圍。
我們必須恢復以太坊主網作為「謝林點」的地位。
這意味著,我們要擴展 L1,讓它成為一個 容納最廣泛用戶群的「大帳篷」 ,讓普通用戶也能像巨鯨一樣自由交易,同時保持以太坊賴以立身的抗審查核心。
那些宣稱「主網只屬於頂尖 0.1% 用戶」的說法,只會嚴重削弱以太坊的吸引力。
正確的信號是:以太坊是我們的家 —— 是開發者的家,是用戶的家,是資產的家。
分發為王
加密領域的每一次爆發式增長——2017 年的 ICO 熱潮、2020 年的 DeFi Summer、2021 年的 NFT 浪潮——都發生在以太坊上, 因為用戶已經聚集在這裡 。
但在 2024 年,Solana 搶佔了 memecoin 狂潮的主導權,靠的是更快、更便宜的區塊空間,贏得了分發優勢。 以太坊不能再失去這片陣地了。
擴大 L1 的容量,就是在恢復那種 吸引應用和 Rollup 回歸的網絡效應 。從本質上說,區塊鏈是資產帳本。 而以太坊,是最好的帳本。 它應當成為擁有 最深流動性、最高交易量、最小价差 的主場。
擴大主網容量,就是在擴大執行力,從而吸引交易員、做市商、代幣發行方——他們都在尋找最大、最流動的市場。
傳統金融現在正在「貨比三家」,考慮把他們的真實世界資產(RWA)部署到哪個平臺上。以太坊的目標應該很明確: 不應該有「第二選擇」。
L2 是以太坊的客戶
L2 更應該被理解為以太坊的付費客戶。每個 L2 都控制著自己的治理,能夠隨時分叉,也可以選擇在其他鏈上結算。以太坊需要把它們當作可能流失的客戶來看待,而不是以太坊技術堆棧中的一部分。
關於這些 Rollup 是否「屬於以太坊」的混淆,取決於你從什麼角度看:如果你嚴格將以太坊定義為 L1 區塊鏈,那 Base、Arbitrum 等顯然是獨立的鏈;但如果你將以太坊定義為一個更廣泛的安全生態系統,那它們確實算「家人」,因為它們把數據證明錨定在主網上。我們在談論以太坊時,必須明確我們使用的是哪種視角,因為宏大的「生態系統」敘事只對那些已經認同以太坊長期願景的人有共鳴,而其他人只看到競爭性的結算平臺。
一個更一體化的以太坊
以太坊生態系統中的正向反饋循環(多餘價值流入 ETH)並不是新概念。早在 3 年前,就有圖表說明了這一模型。
我們犯的關鍵錯誤是沒有意識到每一個 L2 都必須為自身建立相同的網絡效應反饋循環,而以太坊在沒有技術能力強力整合 L2 的情況下,就無法從 L2 那裡重新捕獲網絡效應。
以太坊在構建互操作性技術之前就構建了 L2。Base、Native Rollups 和互操作性標準直到 2024 年才出現,而這時以太坊最初的 L2 已經使網絡效應分裂了整整三年。
未來,我們應優先發展高度整合的 Based 和 Native Rollups,而不是獨立的 L2。
以太坊社區是產品的一部分
以太坊不僅是軟體,更是其背後的人。核心開發者推進以產品為驅動的路線圖的同時,社區也擁有同等重要的地位——構建者選擇鏈,也選擇文化。
這意味著我們是共同創造者,而非袖手旁觀的批評者,我們要共同推動以太坊的知名度與應用擴展。
我們,以太坊社區,應該承認:我們並不是一個吸引人的社區。我們變成了「自命清高」的生態系統,在我們與生態中許多其他成員之間製造了不必要的隔閡。
很多以太坊人貶低 Meme 幣,部分是因為不喜歡投機,部分是為了避免認可 Solana,部分是因為 Meme 幣常與騙局掛鈎,被視為偏離加密使命的幹擾。
我就是這樣做的。Bankless 在設定這種語氣和信息上是先驅。我們劃出了界限,而這些界限最終演變成了我們今天看到的分裂——而我現在正努力修復它們。
如果以太坊只是拒絕 Meme 幣,那倒也罷。但隨著時間推移,這種「拒絕」已經變成以太坊文化的一部分。起初是為了抵制詐騙,後來變成了設門檻、判定什麼才算「正當」。
這種心態大多源於 2021-2022 年的集體創傷(Terra、3AC、FTX),當時詐騙橫行,而以太坊在這場加密災難中相對安全。「清高派」證明了他們是對的,但那些受傷的人沒有加入一個在他們倒下時又踹他們一腳的生態系統。他們感到被排斥了。
當許多人以為 Solana 已死時,交易員和投機者依然留下。部分原因是 Solana 確實在技術上更適合他們的需求,另一部分原因則是,以太坊社區始終對交易和投機者心存偏見。
如果在 FTX 崩潰時,以太坊選擇優先擴展 L1 並更加認可交易員和投機者的價值,那麼以太坊本有可能連續第三次贏得市場周期。
直到今天,「自命清高」的以太坊文化依然存在。我們現在在舔舐自己拒絕那些對生態系統至關重要參與者的傷口。
以太坊不能人為劃定支持範圍
交易者和投機者是加密領域中最重要的用戶群體。他們是最先存入資金的人,承擔別人不願觸碰的風險,並發出明確的市場信號,吸引開發者和用戶入場。當以太坊對「合法」的用例進行道德審判時,那些在意識形態上保持中立的用戶就會把流動性帶去別處。
你或許認為開發者是加密領域中最重要的用戶群,但如果交易者不喜歡開發者構建的內容,那麼開發者就會「斷糧」。
以太坊社區需要將自己視為以太坊產品套件的一部分。應用團隊在選擇鏈時,也在選擇它背後的文化。如果他們覺得要面對一個會鄙視「投機行為」的社區,那他們很可能會選擇更友善的生態環境。
以太坊社區不能只支持那些我們認為「道德高尚」的用例,而排斥那些我們覺得「令人反感」的用法。我們需要以創始人心態出發,去優化儘可能大的 總可尋址市場(TAM) 。
如果以太坊想要繼續作為資產發行和創新孵化的中心,它的文化必須像它的代碼一樣開放。
以太坊社區一直強調其「社會層」的重要性,認為這是以太坊與眾不同且具價值的關鍵之一。但這種對「社會層」的執念,在項目理念認同者和那些只想上鏈操作的普通用戶之間製造了隔閡。
那些經濟上理性但在意識形態上保持中立的用戶,被指責為缺乏足夠的協議認同感。
歸根結底,「社會層」真正的職責,是當共識層代碼失效時,選擇正確的分叉。除此之外的社會層行為都屬於額外功能,應當謹慎行事。在無許可鏈上,對無許可行為進行限制,與「可信中立」背道而馳。以太坊必須真正踐行它所倡導的原則。
修復反饋循環
以太坊正在經歷一次重大重構。區塊鏈開發的「馬斯洛需求層次結構」正在以正確的順序重新建立。以太坊擁有一些令人驚嘆的核心資產 —— 現在(在我看來),輪到 Tomasz 接手這項任務,把反饋循環重新連接起來,讓以太坊的各項資產 —— 開發者、應用、用戶和 Rollup 生態 —— 再次形成合力,並最終通過 ETH 價格的上漲體現出來。
一旦這一過程完成,那些堅定的 ETH 最大主義者就會擁有堅實的產品基礎,足以與像 Michael Saylor 那樣的比特幣極端派一較高下。
ETH 作為「貨幣」的角色,必須建立在強大的以太坊產品之上。ETH 成為貨幣的路徑,從來都是建立在以太坊的「社會-技術產品堆棧」之上。隨著產品戰略的成功重構,ETH 的目標價格將不再是 $10,000,而是更高的遠方。
要達到這一目標,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們不能自滿。我們才剛剛起步,以太坊生態系統中仍有大量的重構工作需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