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蘭博基尼引出的幣安與 DWF Labs 羅生門

2023 年 10 月，DWF 俄羅斯管理合伙人安德烈·格拉喬夫 (Andrei Grachev) 在社交媒體上曬出了一張蘭博基尼豪車照片並配文「DWF Lambo」，如此高調炫富的行為很快引起了加密行業的關注—— 為何這家規模看起來並不是很大的加密機構負責人能買得起蘭博基尼超跑？

安德烈·格拉喬夫現年36歲，曾任加密貨幣交易所火幣的俄羅斯分部負責人，資料顯示他是 DWF Labs 的聯合創始人，但常駐瑞士。

DWF Labs 在加密市場中的角色是做市商（MM），一種同時買賣資產的中間人公司，通常對資產價格的上漲或下跌漠不關心。 做市商的作用是提高市場流動性，讓參與者更容易買賣資產，他們通過將買賣價格之間的差價收入囊中來獲利 。在傳統金融中，做市商必須根據其運用的交易所規則保持價格中立。

在幣安的交易平臺上，DWF Labs 的標籤是 「VIP 9」 ，這個標籤意味著該公司每月的交易額至少達到 40 億美元，而在這個級別上，幣安通常會提供交易費用折扣並享受私人客戶經理服務。

根據一位熟悉幣安運營情況的人士表示，幣安並不要求做市商籤署任何管理其交易的具體協議，這意味著，在很大程度上，幣安允許做市商按照自己的意願進行交易。不過，幣安發言人表示，該平臺上所有用戶都必須遵守禁止市場操縱的一般使用條款。

然而根據 2022 年一份向潛在客戶發送的提案文件顯示，DWF Labs 並沒有採取價格中性規則，而是 提出利用其活躍的交易頭寸來推高代幣價格，並在包括幣安在內的交易所上創造所謂的「人為交易量」，以吸引其他交易者 。在當年為一位代幣項目客戶準備的報告中，DWF 甚至直接寫道該機構成功地產生了相當於該代幣三分之二的人工交易量，並且正在努力創造一種「可信的交易模式（believable trading pattern）」，如果與 DWF Labs 合作，可以為項目代幣帶來 「看漲情緒（bullish sentiment）」 。

YGG 事件讓 DWF 市場操縱問題浮出水面

2023 年 8 月，幣安宣布上市與 YGG 代幣相關的高槓桿衍生品合約，YGG 是鏈遊公會 Yield Guild Games 發行的原生代幣，也是 DWF Labs 投資的一家公司，該公司此前已經同意向 DWF Labs 出售價值 1000 萬美元的代幣，約佔其當時市值的四分之一。

Andrei Grachev 曾在社交媒體上大肆吹捧 YGG，聲稱上市將為該代幣帶來「可持續性和力量」，然而就在 YGG 衍生品合約在幣安推出之後，其價格出現暴跌（如上圖所示）。

加密貨幣行業注意到了這種波動，另外兩家做市商公司私下向幣安表達了對 DWF Labs 的擔憂。其中一位做市商向幣安處理 VIP 客戶的部門投訴了 DWF Labs 的交易，該部門將此事報告給了幣安的市場監控團隊，很快，2023 年 9 月，幣安的市場監控團隊開始了對 DWF Labs 的調查。

調查和解僱

據幣安公司內部人士透露，其調查人員發現，DWF Labs 涉嫌操縱 YGG 和至少六種其他代幣的價格，並且在 2023 年進行了超過 3 億美元的洗售交易，最終結論就是——這些行為違反了幣安的使用條款。

不僅如此，據稱調查員還發現了類似洗售交易在幣安交易平臺已形成一定規模，尤其是幣安業務所依賴的 VIP 客戶中，去年頭部交易客戶（每月交易額超過 1 億美元的交易者）已佔幣安平臺總交易量的三分之二，因此調查人員建議在 2023 年上半年之前關閉數百名違反使用條款的客戶。

在 DWF Labs 這件事上，調查發現，在 Andrei Grachev 推文宣傳 YGG 後，DWF 在 YGG 價格接近市場峰值時分兩批出售了近 500 萬枚代幣，導致代幣價格暴跌崩盤，而 YGG 聯合創始人 Gabby Dizon 聲稱自己並不知道幣安的調查結果。

2023 年 9 月下旬，幣安市場調查團隊提交報告，認為 DWF Labs 存在涉嫌市場操縱行為，建議幣安移除 DWF Labs，但事情似乎又發生了變化。

接下來的幾天裡，幣安 VIP 客戶部門負責人及其員工對調查結果提出質疑，並向公司領導層投訴。結果，幣安高管表示，市場調查團隊沒有足夠的證據表明 DWF Labs 參與市場操縱，其發現的洗售交易可能是偶然的所謂自我交易，這可能並不構成操縱行為。幣安還認為，市場調查團隊負責人與最初提出投訴 DWF Labs 的競爭對手在此案上合作過於密切，一周後，幣安聲稱為了節約成本解僱了涉及此事的幾名調查員。

各方回應

毫無疑問，幣安在目前全球數字貨幣經濟中扮演者舉足輕重的角色，目前幣安平臺上已上架約 400 種加密貨幣，並且提供了允許用戶押注價格方向的衍生產品，幣安用戶數量更是高達 1.9 億，行業數據顯示，其三月份處理的現貨和衍生品交易價值超過 4 萬億美元。

根據《華爾街日報》的說法，幣安的一位前公司內部人士表示，幣安似乎在「包庇」DWF Labs 的市場操縱行為，由於 DWF Labs 交易額巨大，幣安不但沒有按照市場調查團隊的建議阻止 DWF Labs，反而將調查該做市商的工作人員給解僱了，這麼做的目的很可能是為了從大客戶那裡賺取高額交易費用。

對此，幣安發言人表示不認同任何有關其允許進行市場操縱的說法，而且幣安也正在優先考慮改進合規職能，該發言人說道：「我們有一個強大的監控框架，可以識別市場濫用行為並採取行動，幣安不會為了平臺的安全而偏袒任何個人用戶，無論規模有多大。」

與此同時，該發言人還指出，幣安並不會輕易做出下架用戶的決定，需要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們違反了使用條款。在任何情況下，幣安都不會以盈利為目的進行交易，也不會操縱市場，並補充說其運營「受到嚴格審查」。該發言人披露數據稱，過去三年來，幣安因違規行為已關閉了近 355,000 名用戶帳號，涉及的交易額超過 2.5 萬億美元。

就在《華爾街日報》披露 DWF Labs 在幣安交易平臺上存在洗售交易和潛在市場操縱問題之後，幣安於 5 月 9 日晚間在社交媒體平臺做出回應並寫道：

「幣安堅決駁斥任何關於其市場監控計劃允許平臺上存在操縱市場的說法。幣安擁有一個強大的市場監督框架，用以識別市場濫用行為並採取行動。任何違反使用條款的用戶都將被清退，絕不容忍市場濫用行為。在過去三年中，因違反使用條款而被清退的人數接近 355,000 位用戶，其交易量超過 2.5 兆美元。幣安擁有 1.9 億用戶。他們可以放心，幣安將平臺的安全置於優先，不會偏袒任何個人，無論其規模有多大。換句話說，這些決定都不是我們輕率做出的。幣安將使用多種工具進行深入調查，只有在有足夠證據證明用戶違反了我們的使用條款時，才會將其清退。此外，Inca Digital 最近對幣安市場監控實踐進行了獨立調查，驗證了方法的有效性，發現了異常交易活動的最小痕跡。」

而作為此事件當事方的 DWF Labs 同樣也在社交媒體發文做出回應並寫道：

「DWF Labs 希望澄清，最近媒體報導的許多指控都是毫無根據的，並且歪曲了事實，DWF Labs 按照最高的誠信、透明度和道德標準運營，仍然致力於為 700 多個合作夥伴提供支持。」

隨後，幣安聯合創始人兼首席客戶服務官何一對幣安的回應進行了解讀，強調幣安一直在做 MM（做市商）市場監控，而且很嚴格，但並不針對任何基金，做市商之間有競爭且手段很陰暗，暗示有些做市商存在 PR 行為，但不要牽扯到幣安，幣安會保證自身的公平性，不參與，但也會如實匯報給 monitor 和其他監管部門。何一還補充稱：

「人都會受自己的文化，背景與偏見影響，非常感謝 WSJ 對幣安持之以恆的長期投入，幫我們增加了很多曝光，節約了很多預算；但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是，一些主流媒體的文章開始走向情緒與偏見的輸出，不再基於事實，比如離職員工的抱怨（觀點）可以成為文章；而幣安幫助執法部門，主動偵查舉報抓捕 Zkasino 主犯（事實）並不值得報導。」

從何一的回應來看，本次事件似乎是做市商之間鬥爭引發的，很可能競爭對手為了公關在媒體上發布了一些負面消息，以打擊 DWF Labs 這樣的做市機構。

就在《華爾街日報》發文當天，幣安宣布上線了新一期新幣挖礦項目，至少從目前來看，幣安並未受到此事太大影響。